第 5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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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0 章
上官越不熱衷朝中事務, 但在京城耳濡目染多年，自有幾分敏銳。
任煙煙在百日宴上與徐凝起沖突的事情傳到上官越耳中，上官越再聯系起近日朝中爭鋒相對的形勢, 便隱約猜到了前日崔硯池出爾反爾，沒送任煙煙回王府的原因。
上官越接到崔硯池的拜托, 第二日一早趕到崔宅接任煙煙回王府, 任煙煙因著近日接連發生的事情一路懨懨無語，他察言觀色半晌, 小心翼翼地開口勸道：“煙煙，西市那事過去便過去了，你別老想著。”
上官越這話看上去無甚偏頗，但任煙煙一聽就聽出來了他在拐彎抹角地為崔硯池說好話。
“上官越, 你沒事吧？你說得好輕巧！我差點死了！”
任煙煙惱怒地瞪上官越一眼，上官越欲言又止地吸口氣，終是無語道：“說什麽死？武家哪敢真對你動手？！”
“煙煙，現在情況覆雜，你別盡著自己鬧性子。你說你差點死了，但你以為崔硯池就什麽事兒都沒有嗎？”
“哼, 武家可沒有繞過他只沖著你來。崔硯池前段時間上朝的時候遇了冷箭，他有跟你說過嗎？我想沒有吧。”
冷箭……
任煙煙一楞，確實對此一無所知。
“那又如何？是他自己要與武家作對的……”她嘴硬說道，雖然心已亂了，但還不肯就這樣輕輕揭過。
“唉，你這時候怎麽這麽糊塗了？！崔硯池為什麽要和武家做對？難道他吃飽了撐的？”
任煙煙仿佛還理不清情況，上官越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, 神色變得正經。
“煙煙，這話我悄悄對你說, 崔硯池那天差點出事t後，來了王府和阿爺商量接你回王府來避風頭，但是……”
上官越斜覷一眼任煙煙，低聲道：“但是阿爺沒有同意。”
原來，他有想過要把自己送回王府保護起來嗎？
任煙煙如此想著，眼神一瞬黯然。
只怕他都沒想到吧？老王爺會對她心硬到這種地步。
不過，老王爺都能為了與江淮結盟將她嫁給崔硯池，那為了向武家展示強硬不讓她回家又算得什麽？
老王爺珍愛她是真，但永不可能把她放在大局前面也是真。
她早清醒了。
“不意外。”
任煙煙沈默一晌，低低說道。
任煙煙平靜的反應反而讓上官越不知該怎麽接話，上官越無措地輕輕咳嗽一聲，道：“唉，阿爺暗裏派了人手保護你，只是誰也沒想到，那天你會和晁方悄悄溜走。”
提起晁方，任煙煙眸光一漾，纖白的手默默攥緊了裙擺。
“煙煙，你同我說實話，你那天為什麽要和晁方走？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樣做崔硯池會有多難堪？難道你真的和晁方……”
上官越自覺收住話尾，任煙煙不說話，只是低下頭。
“煙煙，我不是要責備你，我只是想要你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。”上官越不忍任煙煙窘迫，悄悄放軟了語氣，“說實話，就觀那日兩人處事，晁方猶疑軟弱，比不上崔硯池。”
任煙煙那天跟晁方走，是因為她恨崔硯池擺布她、利用她。
她想，就算晁方猶疑軟弱，但他至少對她真誠，至少肯為她半夜從東郊策馬趕回來，至少不會和別的女子牽扯不清。
她不清楚自己崔硯池心中的位置，但她知道她肯定在他的抱負後面，在江州那個女子後面。
這些話無法說與上官越，任煙煙不想再聊，便只是含糊道：“我倒不知道你與崔硯池這樣要好了。”
話到此處，再難繼續，上官越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，只能淺淺點道：“煙煙，或許崔硯池那小子沒你想得那麽可惡。”
是，他不可惡、他冷靜理智、顧全大局、有苦難言，那可惡的是誰呢？
總不會是被設計嫁給他，不僅要忍受他與舊情人牽扯不清，還被他無辜牽連，差點被他害得毀容的自己吧？
任煙煙低頭苦笑，不想再理這團亂賬。
這晚二更，王府人定燈昏，安平王房間的燈還亮著。
屋內暖意融融，崔硯池趕到王府時，安平王正坐在軟椅上，雙手疊在胸前閉眼小憩。
福叔喚起安平王，安平王朦朧睜眼看到崔硯池，當即擡起手，鼻音濃重地示意崔硯池道：“景初，坐。”
安平王平日保養得當，所以雖然已過古稀之齡，但看著精神健旺，年齡也就五十上下。
近日雜事繁多，老王爺乍醒時顯出了幾分衰頹老態，崔硯池忍不住關切說道：“老王爺，還請保重身體。”
“武家虎視眈眈，本王何能安眠。”
福叔添上茶水，安平王揉著眉心清醒過來，仍是那副巍然嚴峻的模樣。
“景初，前日煙煙回府的事情，本王先要向你道聲謝。”
崔硯池不想安平王會主動提起這事，他明白老王爺指的是他主動攬過黑鍋，不禁垂下眼眸，有幾分苦澀地微微笑了笑。
“這是我該做的事情，老王爺何須言謝。”
崔硯池回得勉強，安平王沈默半晌，道：“煙煙聰明得很，我想那天她沒等到我去接她回來，就應該猜到了我至少是默許你那樣做的。”
那日的事同樣讓崔硯池感覺逼仄，崔硯池不願談及，安平王擡眸看眼崔硯池，看出他的回避，輕聲道：“煙煙下午同我說她想去京郊的別院休息段時間，我答應了。”
她要走麽？
崔硯池心弦一顫，驀地感到一陣失落。
“晚輩知道了。”
崔硯池自覺沒有資格留住任煙煙，他停頓一語，強打精神道：“煙煙這次受驚不輕，去別院休養一段時間也好。”
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糾葛，安平王曉得崔硯池在強做無事，卻也只能由著他如此。
“聽說你昨天去找了趟戶部的王侍郎，那想來你已經知曉了消息。”
安平王話題一轉，崔硯池立時收斂心情答道：“是，昨天我知道段熙這兩天就能趕到京城之後，馬上與王侍郎商議了計薄進京之後的計劃。”
“老師昨日提議說段熙進京由太子的人保護，但我沒有同意。”
安平王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。
“土斷之事不需東宮插手，你是對的。太子近年銳意革新，去年所呈兵改之文更是觸了武家大忌，不到削兵之時，東宮不必與武家針鋒相對。”
崔硯池道：“晚輩亦是覺得此時不宜冒進，調兵之事還是以徐徐圖之為上，便說服了老師計薄不過東宮，而是直接交以戶部，由戶部呈於陛下。”
崔硯池安排得妥當，安平王叮囑過他一些細節，即放他離去。
月色霜白明澈，寒意浸浸，崔硯池從老王爺那裏出來，不慌直接趕回崔宅，而是默默走向了竹風館。
時近三更，竹風館的燭火已滅，守夜的小丫鬟見崔硯池帶著花郎提燈前來，忙迎上前來。
“大人，郡主已經歇下了，您看是要去通傳一聲，還是著人去另收拾間屋子。”
天冷得人嘴裏說話直呼白氣，崔硯池遠望一眼任煙煙所在的臥室，只是道：“不必驚動人，等下我就走了。”
“郡主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去京郊？”
崔硯池心裏仍想著任煙煙去京郊的事，他忍不住出言詢問，卻是話問出口就開始覺得後悔。
小丫鬟道：“東郊院子那邊一直有人打理，東西都是齊全的。晚上阿碧姐姐吩咐說明日辰時三刻傳完早飯後叫車馬，應當是吃了早飯就走。”
辰時三刻……，是故意挑著自己上朝的時候嗎？
崔硯池一念及此，不由沮喪。
“好，知道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崔硯池草草打發走小丫鬟，待小丫鬟轉過身走出去兩步，卻又慌忙把她叫住。
他遲疑一瞬，上前吩咐她道：“明天我送郡主去京郊，明早你讓她等我下朝回來。”
段熙人雖然找到了，但計薄還沒送到京城，崔硯池知道除非計薄呈到齊帝面前，一切全都塵埃落定，不然他還是什麽都不會說，但看到任煙煙與他漸行漸遠，他怎樣都做不到淡然處之。
他很擅長忍耐，但這次他覺得他快要忍不下去了。
天冷無風，寒星熠熠，崔硯池在竹風館外頂風站了許久，花郎陪著崔硯池，只覺提著琉璃燈的手都凍得發木。
他試探問道：“公子，要不今晚就在王府休息？”
崔硯池如夢初醒，克制地搖了搖頭。
“不了，走吧。”
任煙煙不想在崔宅面對崔硯池，也不想在王府面對老王爺，所以提出了去京郊休養。
去京郊能逃避一時，但從京郊回來之後呢？
任煙煙知道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，但近來的事情讓她身心俱疲，她只想快點從紛紛擾擾裏逃開。
第二日早晨，任煙煙洗漱好後在桌前坐下，阿碧一樣樣地擺早飯，婉兒柔聲稟報道：“剛剛下夜的萱兒同我說，大人昨晚深夜來看過姑娘，只是見姑娘睡了，就沒有叫人通傳。”
崔硯池的體貼來得總不是時候，任煙煙有些譏諷地想著，沒有應婉兒的話。
“大人打算親自送姑娘去別院，所以想要姑娘等些時候，等他下朝回來。”
“姑娘，等不等？”
任煙煙就是因為不想和崔硯池見面，才選擇了在他上朝的時辰離開。任煙煙不知道崔硯池為什麽要來送她，她不覺得他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。
“早幹什麽去了？”
任煙煙沒說話，阿碧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任煙煙移眸看向沒好氣的阿碧，心裏忽然輕松了不少。
“是啊，早幹什麽去了。”她釋然一笑，輕快向婉兒道：“不等他，我們準備好了就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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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官越不熱衷朝中事務, 但在京城耳濡目染多年，自有幾分敏銳。
任煙煙在百日宴上與徐凝起沖突的事情傳到上官越耳中，上官越再聯系起近日朝中爭鋒相對的形勢, 便隱約猜到了前日崔硯池出爾反爾，沒送任煙煙回王府的原因。
上官越接到崔硯池的拜托, 第二日一早趕到崔宅接任煙煙回王府, 任煙煙因著近日接連發生的事情一路懨懨無語，他察言觀色半晌, 小心翼翼地開口勸道：“煙煙，西市那事過去便過去了，你別老想著。”
上官越這話看上去無甚偏頗，但任煙煙一聽就聽出來了他在拐彎抹角地為崔硯池說好話。
“上官越, 你沒事吧？你說得好輕巧！我差點死了！”
任煙煙惱怒地瞪上官越一眼，上官越欲言又止地吸口氣，終是無語道：“說什麽死？武家哪敢真對你動手？！”
“煙煙，現在情況覆雜，你別盡著自己鬧性子。你說你差點死了，但你以為崔硯池就什麽事兒都沒有嗎？”
“哼, 武家可沒有繞過他只沖著你來。崔硯池前段時間上朝的時候遇了冷箭，他有跟你說過嗎？我想沒有吧。”
冷箭……
任煙煙一楞，確實對此一無所知。
“那又如何？是他自己要與武家作對的……”她嘴硬說道，雖然心已亂了，但還不肯就這樣輕輕揭過。
“唉，你這時候怎麽這麽糊塗了？！崔硯池為什麽要和武家做對？難道他吃飽了撐的？”
任煙煙仿佛還理不清情況，上官越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, 神色變得正經。
“煙煙，這話我悄悄對你說, 崔硯池那天差點出事t後，來了王府和阿爺商量接你回王府來避風頭，但是……”
上官越斜覷一眼任煙煙，低聲道：“但是阿爺沒有同意。”
原來，他有想過要把自己送回王府保護起來嗎？
任煙煙如此想著，眼神一瞬黯然。
只怕他都沒想到吧？老王爺會對她心硬到這種地步。
不過，老王爺都能為了與江淮結盟將她嫁給崔硯池，那為了向武家展示強硬不讓她回家又算得什麽？
老王爺珍愛她是真，但永不可能把她放在大局前面也是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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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意外。”
任煙煙沈默一晌，低低說道。
任煙煙平靜的反應反而讓上官越不知該怎麽接話，上官越無措地輕輕咳嗽一聲，道：“唉，阿爺暗裏派了人手保護你，只是誰也沒想到，那天你會和晁方悄悄溜走。”
提起晁方，任煙煙眸光一漾，纖白的手默默攥緊了裙擺。
“煙煙，你同我說實話，你那天為什麽要和晁方走？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樣做崔硯池會有多難堪？難道你真的和晁方……”
上官越自覺收住話尾，任煙煙不說話，只是低下頭。
“煙煙，我不是要責備你，我只是想要你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。”上官越不忍任煙煙窘迫，悄悄放軟了語氣，“說實話，就觀那日兩人處事，晁方猶疑軟弱，比不上崔硯池。”
任煙煙那天跟晁方走，是因為她恨崔硯池擺布她、利用她。
她想，就算晁方猶疑軟弱，但他至少對她真誠，至少肯為她半夜從東郊策馬趕回來，至少不會和別的女子牽扯不清。
她不清楚自己崔硯池心中的位置，但她知道她肯定在他的抱負後面，在江州那個女子後面。
這些話無法說與上官越，任煙煙不想再聊，便只是含糊道：“我倒不知道你與崔硯池這樣要好了。”
話到此處，再難繼續，上官越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，只能淺淺點道：“煙煙，或許崔硯池那小子沒你想得那麽可惡。”
是，他不可惡、他冷靜理智、顧全大局、有苦難言，那可惡的是誰呢？
總不會是被設計嫁給他，不僅要忍受他與舊情人牽扯不清，還被他無辜牽連，差點被他害得毀容的自己吧？
任煙煙低頭苦笑，不想再理這團亂賬。
這晚二更，王府人定燈昏，安平王房間的燈還亮著。
屋內暖意融融，崔硯池趕到王府時，安平王正坐在軟椅上，雙手疊在胸前閉眼小憩。
福叔喚起安平王，安平王朦朧睜眼看到崔硯池，當即擡起手，鼻音濃重地示意崔硯池道：“景初，坐。”
安平王平日保養得當，所以雖然已過古稀之齡，但看著精神健旺，年齡也就五十上下。
近日雜事繁多，老王爺乍醒時顯出了幾分衰頹老態，崔硯池忍不住關切說道：“老王爺，還請保重身體。”
“武家虎視眈眈，本王何能安眠。”
福叔添上茶水，安平王揉著眉心清醒過來，仍是那副巍然嚴峻的模樣。
“景初，前日煙煙回府的事情，本王先要向你道聲謝。”
崔硯池不想安平王會主動提起這事，他明白老王爺指的是他主動攬過黑鍋，不禁垂下眼眸，有幾分苦澀地微微笑了笑。
“這是我該做的事情，老王爺何須言謝。”
崔硯池回得勉強，安平王沈默半晌，道：“煙煙聰明得很，我想那天她沒等到我去接她回來，就應該猜到了我至少是默許你那樣做的。”
那日的事同樣讓崔硯池感覺逼仄，崔硯池不願談及，安平王擡眸看眼崔硯池，看出他的回避，輕聲道：“煙煙下午同我說她想去京郊的別院休息段時間，我答應了。”
她要走麽？
崔硯池心弦一顫，驀地感到一陣失落。
“晚輩知道了。”
崔硯池自覺沒有資格留住任煙煙，他停頓一語，強打精神道：“煙煙這次受驚不輕，去別院休養一段時間也好。”
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糾葛，安平王曉得崔硯池在強做無事，卻也只能由著他如此。
“聽說你昨天去找了趟戶部的王侍郎，那想來你已經知曉了消息。”
安平王話題一轉，崔硯池立時收斂心情答道：“是，昨天我知道段熙這兩天就能趕到京城之後，馬上與王侍郎商議了計薄進京之後的計劃。”
“老師昨日提議說段熙進京由太子的人保護，但我沒有同意。”
安平王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。
“土斷之事不需東宮插手，你是對的。太子近年銳意革新，去年所呈兵改之文更是觸了武家大忌，不到削兵之時，東宮不必與武家針鋒相對。”
崔硯池道：“晚輩亦是覺得此時不宜冒進，調兵之事還是以徐徐圖之為上，便說服了老師計薄不過東宮，而是直接交以戶部，由戶部呈於陛下。”
崔硯池安排得妥當，安平王叮囑過他一些細節，即放他離去。
月色霜白明澈，寒意浸浸，崔硯池從老王爺那裏出來，不慌直接趕回崔宅，而是默默走向了竹風館。
時近三更，竹風館的燭火已滅，守夜的小丫鬟見崔硯池帶著花郎提燈前來，忙迎上前來。
“大人，郡主已經歇下了，您看是要去通傳一聲，還是著人去另收拾間屋子。”
天冷得人嘴裏說話直呼白氣，崔硯池遠望一眼任煙煙所在的臥室，只是道：“不必驚動人，等下我就走了。”
“郡主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去京郊？”
崔硯池心裏仍想著任煙煙去京郊的事，他忍不住出言詢問，卻是話問出口就開始覺得後悔。
小丫鬟道：“東郊院子那邊一直有人打理，東西都是齊全的。晚上阿碧姐姐吩咐說明日辰時三刻傳完早飯後叫車馬，應當是吃了早飯就走。”
辰時三刻……，是故意挑著自己上朝的時候嗎？
崔硯池一念及此，不由沮喪。
“好，知道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崔硯池草草打發走小丫鬟，待小丫鬟轉過身走出去兩步，卻又慌忙把她叫住。
他遲疑一瞬，上前吩咐她道：“明天我送郡主去京郊，明早你讓她等我下朝回來。”
段熙人雖然找到了，但計薄還沒送到京城，崔硯池知道除非計薄呈到齊帝面前，一切全都塵埃落定，不然他還是什麽都不會說，但看到任煙煙與他漸行漸遠，他怎樣都做不到淡然處之。
他很擅長忍耐，但這次他覺得他快要忍不下去了。
天冷無風，寒星熠熠，崔硯池在竹風館外頂風站了許久，花郎陪著崔硯池，只覺提著琉璃燈的手都凍得發木。
他試探問道：“公子，要不今晚就在王府休息？”
崔硯池如夢初醒，克制地搖了搖頭。
“不了，走吧。”
任煙煙不想在崔宅面對崔硯池，也不想在王府面對老王爺，所以提出了去京郊休養。
去京郊能逃避一時，但從京郊回來之後呢？
任煙煙知道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，但近來的事情讓她身心俱疲，她只想快點從紛紛擾擾裏逃開。
第二日早晨，任煙煙洗漱好後在桌前坐下，阿碧一樣樣地擺早飯，婉兒柔聲稟報道：“剛剛下夜的萱兒同我說，大人昨晚深夜來看過姑娘，只是見姑娘睡了，就沒有叫人通傳。”
崔硯池的體貼來得總不是時候，任煙煙有些譏諷地想著，沒有應婉兒的話。
“大人打算親自送姑娘去別院，所以想要姑娘等些時候，等他下朝回來。”
“姑娘，等不等？”
任煙煙就是因為不想和崔硯池見面，才選擇了在他上朝的時辰離開。任煙煙不知道崔硯池為什麽要來送她，她不覺得他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。
“早幹什麽去了？”
任煙煙沒說話，阿碧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任煙煙移眸看向沒好氣的阿碧，心裏忽然輕松了不少。
“是啊，早幹什麽去了。”她釋然一笑，輕快向婉兒道：“不等他，我們準備好了就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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